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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庭安唇角微动,道:“你认得我?”

  “在京城时曾远远见过。”

  青姈扶好了帽兜,眼底有些丢脸后的懊恼。她以前其实没见过戴庭安,这人离经叛道,不太爱去聚会游宴,她没机会碰见,是前世嫁进靖远侯府冲喜后才认识的。但这事无从查证,她随口胡诌,没人能识破。

  戴庭安将她审视两眼,又问:“尊府是哪家?”

  “家父姓陈,讳文毅。”

  这名字报出来,戴庭安目光微凝。

  陈文毅三个字对戴庭安来说并不陌生。

  他这回之所以跑出京城办案,算起来也跟这事有些关系。堂堂一位三品大员被撸了官帽,虽说陈文毅在朝中根基尚浅,没搅出太大的风波,刑部却也为此费了许多精神。戴庭安没参与此案的审理,却借职务之便翻过他的卷宗,里面猫腻不少。

  神仙斗法时的牺牲品,他暂时不好掺和。

  但他记得陈文毅的底子,凭着实打实的政绩提拔上来,有能耐也有品行,可惜精力扑在公务,没怎么教养好儿子,养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后来娶的继室带着个女儿,听说跟顾家四姑娘和梁相的女儿齐名,原来竟是眼前这姑娘。

  戴庭安不由多打量两眼。

  青姈安分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等窦姨妈拿着包袱下来,才朝戴庭安欠身,而后登车。

  作者有话要说:忐忑的青姈:套瓷似乎有进展了?

  这篇文刚开张,还要努力爬榜,收藏评论都很重要的,仙女们小手指动次动次动起来嘛^o^

  第5章

  雪天路滑难行,好在晌午时分雪停了。

  戴庭安在路边寻个食店用饭,马车停稳,他出了车厢环视四周,目光却忽然顿住,扫向远处——官道上只有几个行人骑马走过,却没看到那辆原本黏在他尾巴上的马车。

  他记得昨晚那姑娘说要去宿州。

  本是同路,怎么没跟上来?

  毕竟是为国捐躯的武将重臣之女,别真出事了。

  戴庭安望着官道皱眉。

  旁边魏鸣猜到他的心思,低声道:“主子先进去用饭,我去瞧瞧?”见戴庭安默许,魏鸣便又翻身上马往回赶,过了一阵回来,禀道:“没什么事,车轱辘坏了在那儿修,应该很快就好。”

  这顿饭戴庭安吃得很慢,用完饭菜喝完茶,还要了两样糕点。

  直到青姈的车驾赶来,戴庭安才视若无睹地出门登车。

  青姈暗呼倒霉,不敢多耽搁,买了两样外带的菜后匆匆追赶。

  到晚间投宿,她依然黏着戴庭安。

  这般紧追慢赶,走着全然相同的路,就连窦姨妈都看出蹊跷来,次日车中拥着手炉闲话时,便低声道:“柔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走这条路?说要去舅舅家,莫不也是为了他?”

  ——柔柔是青姈的小名,幼时在塞北太调皮,爹娘盼着她能柔婉乖巧些,便起了这小名。如今除了窦姨妈,也没几个人会这样唤她了。

  青姈垂眼轻笑,“姨妈看出来了。”

  窦姨妈笑着点她脑袋,“鬼灵精,打什么主意呢?”

  “我想结识戴庭安。”青姈倒没全然隐瞒,“去舅舅家是确实有事,打听到他也要往那边办差,才故意跟着的。姨妈,陈绍跟白氏的德性你也瞧见了,当初我跟娘亲的遭遇想必也还没忘,咱们想安稳活着,就得在京城找个靠山。”

  “顾藏舟不是……”

  窦姨妈的话说出口,才想起那天青姈的神情,又叹了口气。

  青姈缓缓绕着手帕,抿唇低声道:“姨妈别指望了,他是公府的嫡长孙,家族前程重于一切,上面那么些长辈管着,许多事都做不得主。就算有意照拂,能做的也有限。”

  “可这戴庭安心冷如铁,是出了名的。”

  “我知道。”青姈低声。

  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这趟苦心折腾下来,能否在戴庭安那里叩开一扇窗户。前世她刚嫁进靖远侯府时,戴庭安就跟腊月瀚海里的万丈玄冰似的,性情冷厉,阴晴莫定,吓得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蛰于京城的皇太孙,周遭危机四伏,博得信任前若有任何差池,很可能会搭上性命。

  但比起满京城生于安乐,只知算计暗斗的皇室贵胄,戴庭安有君临天下的野心与胸怀,更知道沙场烽烟是何等惨烈,知道民生多艰是何等凄苦,庶民和兵将于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也因此,他有坚守的底线。

  前世那么多人算计她,图谋银钱、美色,却唯有他流露善意。

  她的周围虎狼成群,背后无可依靠,想要将陈绍夫妻俩绳之以法,还继父以清白,除了险中求胜,没有别的选择。

  青姈忍不住握紧窦姨妈的手。

  温暖有力的一双手,能让她心里踏实很多。

  ……

  整日车马劳顿,晚间错过宿头,只能借宿在农家院落。

  这儿离宿州城已很近了,不到两个时辰的车程。自蔡文远被送去官府,青姈这两日走得倒安生,晚间借水沐浴盥洗,原打算舒舒服服睡个觉,谁知朦朦胧胧快要睡着时,门扇忽然轻响了下。

  她在外警醒,立时没了睡意,刚迷迷糊糊睁开眼,便有人扑过来捂住她的口鼻。随后有两个人闯进来,迅速将睡在旁边的窦姨妈打晕。

  青姈惊恐地瞪大了眼,借着极暗的夜色,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