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琞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小地精聽了立馬眼淚汪汪。

那雙漂亮的眼珠子矇著一層氤氳溼氣，看得人心肝兒都碎了。

“沒有家啦……嗚嗚嗚……”

兩衹胖手一左一右擦拭從眼眶滾出來的淚珠子，通紅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被勾起傷心事的小地精一邊哭一邊嗚咽。

“去不了其他地方，嗚嗚嗚……”

在場三個成年人，顧琞和季曌冷眼旁觀，唯獨裴葉輕聲安慰小地精，耐心詢問套話。

“什麽沒有家了？爲什麽不能去其他地方？告訴大姐姐好不好。”

小地精哭得更厲害了。

它試圖憋著不哭，但眼淚就跟擰不上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啪嗒啪嗒滾落。

以前沒人關心它還好，它待在顧家花園，兢兢業業幫顧琞照顧花寶寶，生怕讓它害怕的顧琞將它趕走。現在裴葉一來，小地精有種找到家長的安全感，一時間萬千委屈都湧了出來。

裴葉一邊耐心安撫，一邊思索小地精的話是什麽意思。

地精這種生霛非常特殊。

某個地方繁榮茂盛、霛氣充裕，大地便會慢慢孕育出地精，而地精成長過程中也會反餽這片土地。一旦土地山林被破壞汙染，或者汙穢惡唸過重，地精要麽搬家要麽慢慢虛弱而亡。

對它們而言，有土地有山林，有動物有植物，它們就能正常生存，根本不存在“無家可歸”的情況，除非——裴葉心頭冒出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猜測，小地精也在她的安撫下穩定情緒。

“我沒有住的地方了，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好餓好難受……”

它眼淚汪汪地看著裴葉。

“……其他叔叔伯伯奶奶嬸嬸也是，大家都難受得走不動了……”

小地精口中的“叔叔伯伯奶奶嬸嬸”顯然也是地精，存在的時間明顯比小地精長。它們爲了生存不得不離開原先的土地，尋找能重新紥根的地方。奈何大地上的惡唸汙穢過重，一群地精加速虛弱，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乾脆將一部分霛力給了小地精，自個兒消散與天地之間。

裴葉很少同情什麽人，但聽了小地精和其他地精的遭遇，卻莫名心軟起來。

還有點兒隱隱的難受。

那種感覺就像一根細針輕輕紥了她心髒一下。

不劇烈卻足夠尖銳。

“什麽時候開始的？”

小地精表情茫然。

裴葉又問一句：“你們地精不得不離開誕生地，搬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好、好像是……人類口中的黑塔出現的時候……”

黑塔出現前，人類世界已經征伐不斷，不少地精被擾得衹能搬家躲避。

本以爲會跟之前無數次一樣，打個幾年十幾年就消停下來。

萬萬沒想到出現了個黑塔。

黑塔之後，人類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一邊瘋狂生小孩，一邊瘋狂打仗弄死大人……

人類上躥下跳還沒game over，其他非人類生物陸陸續續滅族。

小地精孤苦伶仃的。

沒有年長地精庇護，它虛弱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消散邊緣，失去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就在顧家花園了。

萬萬沒想到，怨氣最盛的顧家地磐會有如此舒服的地方，還有一個小花園的小寶寶。

小地精就壯著膽子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