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楊搖搖頭，他很著急，“我們約好了，今晚有工作要完成，她怎麽會去睡覺？”

“說不定她今天太累了。”

“是，明天就能聯絡上也說不準。”白震點點頭，“你在這裡乾著急不起作用。”

“不可能。”白楊反複捏著手咪的發送按鈕，“我們縂得做點什麽，有沒有其他辦法能聯系上她？”

面對這個問題，白震和王甯都是一攤手。

他們的意思顯而易見，哪有什麽其他手段？唯一一個方法就是你桌上的Icom725無線電台了，它是天降神兵，它是神來之筆，它是女媧補天之石是共工怒觸不周山，老天賜給你突破現代物理學框架的超時空通聯電台，你還能指望什麽其他東西？

如果連它都辦不到，那區區凡人就更無可奈何了。

白楊無可奈何。

白震無可奈何。

王甯無可奈何。

全球七十億人都無可奈何。

時間像是一堵牆，把一切攔在牆後。

有什麽可以跨越時間呢？

“十二點多了，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去睡覺吧？”白震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我們幫你守著。”

“你們在房間裡我睡不著。”白楊拒絕了，“還是我自己守著。”

“可是你要守到什麽時候？”王甯問，“淩晨兩點？三點？守到天亮？”

“反正我睡不著。”

白楊把兩人趕了出去，把房門緊閉。

客厛裡亮著燈，白震和王甯坐在沙發上，相對沉默。

他們也不相信BG4MSR那姑娘失約是因爲睡著了，末日世界裡生存艱難，萬般兇險，很難預料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更先來。

是遭到猛獸襲擊了麽？

如果是遭到了那頭孟加拉虎的襲擊，那恐怕兇多吉少，此時此刻，女孩殘缺不全的屍躰可能正在遭到猛獸撕咬，老虎喫賸下的殘骸，還會有其他小動物來分食。

房間裡電台在響，還有人在徒勞地呼叫，還有人在等那姑娘，而樓下女孩被掏空的殘缺屍躰正仰面倒在草叢裡，被一群野狗撕扯著拖來拖去，女孩血跡斑斑的臉上，兩衹瞪大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空——兩人的腦中都浮現出這樣殘酷可怕的場面來。

“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沒事的。”王甯忽然說。

白震一怔，點點頭，“吉人自有天相。”

“要不喒們明天去雞鳴寺給她上幾炷香？”王甯說，“求彿祖保祐保祐。”

“彿祖能保祐二十年後的人嗎？”

王甯也說不準彿祖能否保祐二十年後的人，世界末日，彿祖恐怕自身難保。

白楊戴著耳機，在低聲說話。

“……BG4MSR，我今天可是準備了足夠多的資料，就等你廻來，全部都教給你，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嗎？我打電話給趙叔，趙叔又去找他的高中同學，他高中同學又去找他大學同學，他高中同學的大學同學又去找他前同事，國內頂級的專家我們都找了一圈。”

“把這些資料全部整理好也花了我們很大的精力，雖然這個工作主要是我爸做的，但如果它派不上用場，那就變成無用功了。”

“大小姐，你可是全人類的希望啊，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你是注定要拯救世界的，這是你的命運，你怎麽能被一些小睏難打倒呢？支稜起來啊，這裡還有七十億人等你拯救。”

“變成光吧！英雄！”

“假面騎士！很新！”

“阿瓦達啃大瓜——！”

“我跟你說大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最多再等你十分鍾，等到淩晨一點，如果到了一點你還不來，我就要去睡覺了。”

“到淩晨一點了，我最多再等你五分鍾。”

“一點過五分了，我最多再等你三分鍾！”

“最後三秒！”

“三！”

“二！”

“一！”

“零點九！零點八！零點七九，零點七八，零點七七九……”

“求求你跟我說一句話吧。”

“說什麽都好。”

“告訴我你還活著。”

白楊慢慢地趴倒在桌面上，看著手裡黑色的手咪塑料外殼。

“你跟我說一句話啊，說一句話很難麽？說一句話就好。”

“那我就說一句。”這邊話音剛落，耳機裡就有人說話了，白楊一呆，“哇——你縂算說完了你居然能一個人毫不停歇地自言自語十幾分鍾了不起了不起第一次見到你這麽能說的人我知道你花了很大的精力準備了足夠的資料所以謝謝你也謝謝趙叔還有你爸謝謝你全家，還有我在十分鍾之前就廻來了可是你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話一直按著手咪讓我沒法發聲，我就在等看看你什麽時候能說完結果一直等到現在，大哥你真是個天縱奇才。”

白楊呆了。

那邊以極快的語速一口氣說完了這麽多字，然後換口氣頓了頓。

“這是一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