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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第六个『矮人/死者』(1 / 2)



1



哗啦哗啦哗啦……



水管里的水冲下来,发出声响。



在夏日里从水管中冒出来的半冷不冷的水,流过头发,流过脸,流过脖子,穿过从碎石之间长出的杂草,哗啦哗啦地冲到碎石上散开。



这个宽敞的庭院原本应该是一片草坪,如今杂草丛生。



从撤出旁边走出来的白野苍衣来到这个这个庭院的角落,将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一声不吭地冲着水。



哗啦哗啦哗啦……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黑暗淤滞。



苍衣跪坐水龙头下面铺着的沙地上,头放在水龙头下面,精疲力竭地不断冲着水。



除了隔得有些远的房子那边从窗户照过来的微微灯光之外,庭院里再无任何照明。



在夜幕降临的寂静庭院中,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漫无止境地响着。



「………………」



苍衣不停地淋着水,衬衫的肩膀和裤腿,全都湿透了。



流水在衣服表面撑起水膜,布料沉重地贴在皮肤上。苍衣一边感受着这些,一边像具尸体似的一动不动地任凭身体被水冲刷。



从流下的水中,传出微弱的呼吸。



只有这气息能够勉强证明处于这种状态的苍衣还活着。



要不是这样,苍衣说不定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对,反倒是死了的话,说不定就不用去感觉任何东西了。



苍衣在潜意识中,懵懵懂懂地思考着这些东西。



他仍旧像具尸体一样,没有抵抗,任凭流水流过自己的表面。



因为,要不这样的话————就会回想起渗进全身的,那个腐烂尸体的臭味。



穿在苍衣身上的这身衣服现在完全湿透,然而就在不久前遭遇的可怕事情中,人类尸体腐败溃烂之后的东西所散发的臭味,完全渗透进了衣服纤维的内部。



那股可怕的腐臭,直接贯穿鼻孔内部,直达喉咙深处。



尽管现在通过往全身淋水得到了抑制,但那个味道是绝对无法根除掉的,而最关键的是,无法将它从记忆中消除掉。



无法从鼻腔与口腔里,真正的消除掉。



苍衣再一次不经意间想起了这个不愿去思考的事实————这个样子已经好几次了,又感觉到一阵反胃,胃里的东西要挤出来似的,两腮鼓了起来。



「…………………………!!」



但他胃里面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鼓起腮下只有酸涩的空气。



「……!……哈、哈啊、哈啊、哈啊……!」



苍衣在水管下面渐渐滑到地上,撑在砂砾上气喘吁吁。



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打湿的碎石。



反胃的感觉让他难以呼吸。胃里和胸口很难受,就好像以胃为中心的内脏烂掉了一样。



苍衣胃里的东西,还有记忆中的东西,都被腐肉、腐水和蛆虫慢慢侵蚀。苍衣因为眼前仓库里发生的〈泡祸〉,看到了惨绝人寰的情景,而他的五感都在强迫之下感受到了那一切。



他的视觉感受到了腐烂的少女尸体,听觉感受到了蛆蠕动的声音。



嗅觉、触觉,然后————还有味觉,整个身体都被迫感受到了沟口家仓库里那具叶耶的尸体。于是,苍衣想了起来。



没错,想了起来。



那一幕,根本不是〈噩梦〉。



不,那本身无疑是〈泡祸〉,但事情并不是那样。那一幕————并不是因〈泡祸〉凭空变出来的架空的噩梦的情景,而是苍衣以前亲眼见过的,过去真实发生过的现实情景。



小时候的苍衣正是在那个地方,看到了那个。



那是婶婶————叶耶的母亲当时在那个仓库地上挖出的洞里,骑在叶耶腐坏的尸体上,勒住尸体脖子的情景。



尸体脖子上完全腐败的肉陷进她的指甲里,她都毫不在乎。



大量的蛆爬满她的手臂和身体,爬上她的脸,爬到她嘴里,她都毫不在乎,念念有词地诅咒着,谩骂着。



————这才是,真相。



年幼的苍衣在那个时候,确实和年幼的少女一起,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而那段记忆,被尘封起来了。苍衣不止尘封了那段记忆,还进行了扭曲,就连随着〈断章〉一并回想起来的记忆,都是被扭曲之后的记忆。



在扭曲之后的记忆中,叶耶是苍衣杀掉的。



为什么会产生那样一段记忆?



现在的苍衣,隐约能够明白那段扭曲记忆所产生的来龙去脉。



回想起一切的苍衣,半是出于本能地理解到,因为自己回想起了从前,认为叶耶是因为被自己抛弃才会变质腐烂的,所以才会产生那段记忆。



那是苍衣将那起事件的心灵创伤结晶后的产物。



是将当时自己的恐惧,



是将所受的打击,



是将负罪感,



将后悔——



结晶后的产物。



年幼的苍衣所感觉到的那些东西,和幼时的记忆相互混合。然后,被尘封内心深处不断融化变质,最后变成了那段情景,变成了那段记忆。



年幼而苍衣看到洞里面————面目全非的叶耶时,理解了,并觉得。



那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他看到面目全非的叶耶,认为就是因为自己的那句「改变吧」害的。



苍衣身为叶耶唯一的朋友,身为最理解最接近叶耶的人,对叶耶来说也是唯一的支柱。苍衣明明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存在,明明理解叶耶的想法,最后演变成的形式,还是拒绝。苍衣当时觉得,这是自己害的。



都是因为自己背叛了她。



都是因为自己抛弃了她。



于是,苍衣陷入了强烈的自责、负罪感、后悔、悲伤之中。



与这份心灵创伤相等的无数黑色感情,在被尘封的记忆底层熬干,并创造了那一幕,创造出了那段记忆。



然后,还穿造出了这个〈断章〉。



————苍衣。



「………………」



苍衣的视线落在地面上,脑袋在水龙头放出的水中不停地淋着。一双穿着白色靴子的女孩的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苍衣的视野一头。



————苍衣,欢迎回来。



「……………………………………………………」



苍衣在朦胧的头脑中,听到了叶耶的声音,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缺乏现实感。



苍衣专心去感受从头到脸滑落的水的触感,就要溺水一样进行呼吸,不去感受『能够听到』和『能够看到』的东西,拼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保持自我。



被水冲得哗啦哗啦响的碎石地面,忽然变成了干燥而充满尘埃的,腐朽的混凝土地面。



随后,之前被水冲刷着的碎石地面仿佛消失了一样,从苍衣身上滴下的水落在混凝土的表面上,可以说又形成了新的水流。滴落的水遭到了混凝土的拒绝,被厚厚的灰尘裹成一颗颗水珠。这些水珠上密密麻麻地浮现出细微的尘埃颗粒,水珠和水流在凹凸不平的腐朽混凝土上滑动,沿着裂缝开始流动。



「……!」



苍衣紧紧地闭上眼睛,非常粗暴地擦了擦脸,于是又回到了原来的碎石地上。



白色的鞋子消失了,但感觉能从什么地方听到叶耶那别有深意的笑声。苍衣在流水中,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像在无力地抗拒一般。



就像他想抗拒无法完全抗拒的东西,软弱无力地想要抵抗一般。



………………



嘎沙、



只闻踩到庭院杂草的脚步声。



「!」



苍衣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僵住,勉强只把眼睛转了过去,随后,他看到手里提着休闲服饰店的纸袋,身穿水手服和靴子的时槻雪乃穿过庭院,回来了。



「啊……」



「给你买来了」



雪乃说着,停在了苍衣身旁,将手提式的纸袋塞了过去。



「给你换。我只是随便挑了挑,别给我发牢骚」



「嗯……谢谢……」



苍衣虚弱地道了声谢。把纸袋带过来的那只拿着纸袋的手腕上,可以看到崭新的绷带,还有染红绷带的鲜血的颜色。



「还有肥皂和洗衣粉」



「嗯……」



雪乃将一起放在纸袋里的塑料袋拿了出来,苍衣从水龙头下把手伸出去。然后,他刚接过纸袋,便完全不顾里面的东西被水打湿,取出了肥皂准备要用————可是固体的肥皂用起来不方便,让他心烦意乱,他又将装早另一个袋子里的洗衣粉盒拿了出来,几乎是用撕的,非常心急地打开了包装,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头上。



「……喂」



「…………」



雪乃皱紧眉头,用洗衣粉洗衣服时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苍衣在浓到呛人的味道中,专心致志地揉起头发和衣服。在流水中溶解的洗衣粉和泡沫被冲走,身体表面和脚下形成了一条冒泡的白色河流。



苍衣想起了有洁癖症的海部野千惠。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够理解她的感受。



雪乃看到他这个样子,无言以对。



然后在这短时间里,她一语不发地俯视着苍衣,最后



「尽量快点」



只短短地留下了这样的话,转过身去,靠在了相隔较远的房子的外壁上,按着缠了绷带的胳膊,一个人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



2



苍衣费了好大的力气换了衣服,和雪乃一起返回了『神狩屋』。当他们站在玄关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苍衣精疲力竭,如果状况再稍微严重一点,或许没人搀扶就无行走。雪乃虽然背脊挺得笔直,但一直在护着手腕上的新伤。当他们两个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到达『神狩屋』门前时,却呆住了。他们都挂着冻住一般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



「………………!」



店门被破坏,上面的玻璃不见了。



苍衣摆出吃惊的表情,雪乃摆出严肃锐利的表情。玻璃碎了,店里面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可以看出门就像是有人从内测用身体撞开的,已经扭曲松脱,锁和连接件也完全不管用了,就那么敞着。入口形同废墟,只有稍远地方的路灯灯光,把里面微微照亮。



玄关灯也没有打开。只见灯已经碎掉,不见踪影。



这情况显然不对。苍衣虽然感到吃惊,但还是用嘶哑的声音,叫出了本该在里面的少女们的名字。



「飒姬和,梦见子呢……?」



「……」



雪乃依旧摆着严肃的表情,仅仅点了一下头。然后,她粗暴地把包放下后,从口袋里拔出了美工刀,嘎拉嘎拉嘎拉,应声将刀片完全推了出来。



白色木建筑与腐朽了一般的入口,沉浸在夜色中。



雪乃缓缓地朝着那边走去,苍衣迟了一些才勉强挤出仅存的气力和体力,摇摇晃晃地跟在她背后。



从门上碎掉的玻璃窗看去,店内漆黑一片。



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雪乃露出戒备的表情,摆着架势,向半开的门伸出手去。没有玻璃,用油漆刷成白色的老旧木门几乎从中间被折断,木头上布满裂纹,门上的金具也快被拧下来。



「……」



雪乃轻轻地将缠了绷带的手放到门上。



随即



吱吱吱吱吱、



门发出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在自重的作用下自行打开了。



里面潜藏着什么不得而知,四四方方的黑暗张着大口,远方路灯的光亮微微地染进黑暗中。店内的情况,在渐渐开始适应黑暗的眼睛里,微微地,朦胧地浮现出来。



…………店里一片狼藉。



沉浸在墨一样的黑暗中,本来并立着几乎阻塞视野的货柜绝大部分倒在地上,和洒落在脚下的商品一起,构筑起一副瓦砾般的景象。



瓦砾在黑暗中,就像多重富有立体感的影绘,地面在这样的布景下向内延伸。店内失去了阻碍视野的东西,视野能够直接望到里面,然而视野投向充满空虚的黑暗那头,根本看不到多少距离。



「……」



强烈的灰尘味道,充斥着黑暗。



一片废墟。视野所及之处,莫过如是。



在几个小时之前,店里还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才对。



然后————苍衣站在门口,注视着店内弥漫的黑暗,他的耳朵仅在短短的瞬间捕捉到刚才门开启时的异样声音中,混进了某种不同的声音,接着夏然而止。



那个声音,随着门的声音一同中断了。



「——————————」



那是细微的声音。



是女性讲话的声音。



快要破坏的金具咿呀作响,老旧的木门框震动,发出难听的声音。那个声音虽然被门开启时的巨大声音盖住,却勉强闯进耳朵里的声音,来自于黑暗深处,感觉是女性在呢喃的微微声音。



然后,这与那个,十分相似。



与那个仓库里,在漆黑的入口前面————听到叶耶母亲不停诅咒时的声音,非常非常相似。



寒气侵袭



刚一察觉到,苍衣全身便冒起鸡皮疙瘩。



刚刚才回忆起来了,一直尘封着的儿时的噩梦的记忆,再次在苍衣脑内重现,苍衣的灵魂被黑暗冰冷令人讨厌的东西紧紧攥住。



「………………!!」



苍衣,僵住了。



但雪乃没有理会这样的苍衣,如同无视自己的伤痛与疲劳一般,凝视着看不清的黑暗,微微压低身体。



「咦……」



「……」



当苍衣察觉到她像冲进去时,雪乃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根本来不及阻止,顷刻之间,黑色的类似缎带和扎起来的头发从苍衣眼前穿过,



嘡!



靴子重重地踩在倒下的柜子上,雪乃跳到了里面,苍衣连忙想要跟上去,可是脚不听使唤,就在他抓住门框撑起身体的时候——————



ž



店内的黑暗深处,亮起了一个小灯。



「!?」



「啊……」



看到这个灯光,雪乃在倒下的柜子上停了下来,抓住门框的苍衣抬起脸来。此时他们看到的,是一部认识的智能手机亮起了屏幕,光线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漆黑店内的一角。在那里,四个大人正围坐在圆桌上。



「嗨」



拿着智能手机的是莉香,她在昏暗的光亮中,感觉很无力地,轻轻地举起手。



「来得正好。其实不在今天过来也可以,不过这个时机刚刚好」



「什么叫来得正好……这哪里好?」



面无表情的四野田笑美,淡然地对莉香的发言充满敌对性地抱怨起来,不过她的样子跟莉香一样,显得十分疲惫。



在这两个人中间,穿着粗犷皮夹克的大隅大洋捶着肩膀,缩成一团,不知为何衣服泫然欲泣的样子,垂着脸。然后,入谷克利对他们毫不关心地样子靠在椅子上,不过他的样子感觉也十分疲惫,眉头不开心地挤到了一起,手放在脖子上。



「…………」



雪乃见状,在一阵沉默之后把美工刀的刀片收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



于是,雪乃问道。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店里这个样子,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这圈人会聚在这里?



苍衣的心情跟雪乃完全一样。



他摆着怀疑的表情,看着大人们。



「……没、没关系的」



笑美说道。



「雪乃你们用不着担心。什么也用不着担心」



「……我跟你无话可说,请你闭嘴」



笑美完全想要想要支开苍衣他们,而雪乃斩钉截铁地放出话来。然后,雪乃重新将这些大人们扫视了一番。



「于是,这究竟怎么回事?」



「嗯,这个嘛」



莉香发愁似的,挠起了脸。



笑美虽然用眼神制止了莉香,可是莉香完全没有理会,却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她对苍衣他们开口说道



「这么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吧。大概」



「………………啥?」



——她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雪乃和苍衣都愣怔怔地看着大人们。



大人们对此既没有掩饰也没有岔开话题,所有人都陷入了非常凝重的沉默——————不久,入谷对苍衣他们无言地点点头。这个时候,苍衣和雪乃才总算理解这个状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不禁面面相觑。







……几小时前,『神狩屋』里发生了什么呢。



吱、



门应声打开。当入谷克利站在『神狩屋』的门口时,神狩屋正好打开了柜台后面连通居住区的门,一只手上抱着梦见子,正准备带着飒姬走到店里。



「哎呀」



看到入谷的身影,神狩屋的动作停了下来,惊呼了一声。



他另一手中提着一只大型皮箱。飒姬在他身旁吓了一跳,背上也背着一个儿童用的双肩包,里面塞满了东西。



这个样子看上去,是准备逃亡。



神狩屋盯着入谷,嘴上浅浅地露出那个发愁似的笑容,非常遗憾地说道



「……真遗憾,没能赶上么」



「你还有空收拾行李啊。你觉得这样逃得了么?」



入谷也用锐利的目光回瞪神狩屋,说道。他在用作仓库的老旧公寓里捉到了神狩屋,一度让神狩屋逃跑,一路追到了这里。不管神狩屋要怎么逃,入谷的〈断章〉一旦捕捉到猎物,就会一直追踪对方。



入谷遵从自己〈断章〉的引导,几乎径直地追赶神狩屋到了这里。



当然,如果就算他有时间收拾行李,也不可能会追不上。



神狩屋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却全然没有理会,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状况。只是单纯的计算失误么?还是说,这里有他必须带走的东西么?



「……算了」



入谷一边在潜意识中思考着这个疑问,一边问了出来。神狩屋答倒



「有机会的话,我觉得是可以的呢」



「这么说,你是冒着风险想搞什么咯。你目的何在?」



入谷眯起眼睛。他所问的事情,一目了然。



「你带着这些小鬼是要干嘛?」



入谷,问道。



神狩屋微微一笑。他对这个漂亮的回应,回以赞赏的微笑。



「……」



入谷带着几分烦躁,瞪向神狩屋。如果只是打算逃亡,带上两个孩子只会碍手碍脚,可他硬是这么做了,而且还冒了被追上的风险。入谷完全搞不清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做。他不可能是担心孩子们才来带走她们的。如果他有那份心,之前的放任不顾根本说不过去,如果是回心转意的话,也说不通他偏偏要选这种时候。



「你该不会想拿她们来当盾牌吧」



入谷说道。



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丑话说在前头,这是白费力气」



入谷的〈断章〉虽然不分目标,但只要有必要,他会将神狩屋连同梦见子和飒姬一起杀掉,不会皱一下眉头。



虽然不能说入谷完全没有顾忌,但他的精神已经风化得非常厉害,要付诸实践根本不会有所犹豫。他对“为了达成目的而增加牺牲”这种事,已经完全麻木了,不管牺牲者是女孩子还是熟人,都不是问题。



毕竟入谷挚爱之人,全都是死者。



把梦见子和飒姬当做人质,根本无法让入谷迟疑。



而且有目的就要完成。这足够当做不择手段的理由。只要是为了能够亲手了结神狩屋的话。



因为入谷在最初阶段便了解神狩屋这个人的〈噩梦〉与绝望,所以知道神狩屋唯一要做的只有这件事。



「如果你要把人质拿来当盾牌,我就连人质一起杀」



入谷郑重地说道。



「我想也是」



神狩屋满不在乎地达到。



「我没想过要把她们拿来当盾牌」



「那你就把他们放了。如果你还有那么点良心的话」



这是最后通牒。



「我已经找四野田小姐和〈柴郡猫〉帮忙拦截你了,她们人已经在外面了。在我失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追击你了。死心吧」



即便这个时候,入谷仍然能感觉到〈噩梦〉正在布满自己意识和店内的空间。



一旦放弃一直,亡灵将立刻展开破坏与杀戮,将这个地方弄得天翻地覆。



只有入谷能看到的亡灵已经进入到店里,维持着被残忍杀害时的姿态,就像重影一样,整体通透。



表情空虚的死者铺天盖地。



即便在这一刻,能够把神狩屋撕碎的亡灵都数不胜数。身处挤满这些亡灵的空间中,神狩屋却完全没有顾及梦见子和飒姬的样子,脸上仍旧挂着那个空泛的笑容,开口